下了马,牵着银踪的缰绳,只管朝人最多的地方走。
果然,他看到了科塔尔,这个大胡子首领的尸体已经被悬在了城墙上,冻得僵硬的躯体上裹着一层硬硬的冰雪。
玄奘站在城墙下,注视着那张昨天才刚刚相识的面容,科塔尔泛着青灰色的脸上还带着微笑,一种终于获得解脱的微笑。
玄奘心中一阵酸楚,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科塔尔那句困惑的话——“转身,真的很容易吗?”
一股冷风挟着雪花扑面而来,玄奘不由得打了个寒战,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了。
作为远道而来的异乡客,他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倦意,一种心力交瘁的倦意,深得如同死欲。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,像在凌山之上,身体剧烈摇晃了几下,若不是身后有一双手扶住了他,他几乎就倒下了。
“怎么了,法师?”那声音轻轻问道。
问话的是般若羯罗,这个来自北天竺的僧人还有些微微的喘息——银踪速度太快,要不是知道玄奘要去西城门,差一点就追丢了。
“没什么,”玄奘低低地道,又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尸首,声音竟平静得出奇,“这个人,是玄奘昨天新收的弟子……”
到这里,久久萦绕心底的情绪再次泛起,一下子变得不可抑制,只觉得喉间涌出一股甜意,一口鲜血喷涌出来!
“法师!”般若羯罗吓了一跳,赶紧握住他的手,“这里风大,快回寺去吧。”
玄奘轻轻点了点头,扶住银踪的背,打算上马。谁知此时的他竟然浑身无力,试了几次都没能上去。般若羯多站在一边,将他扶上了马背。
骑在马上,玄奘再一次回头,最后望了一眼科塔尔,这个同他只有几个时辰师徒缘份的弟子……
回到纳缚伽蓝,玄奘就倒下了,他浑身滚烫,病得几乎无力起身。
般若羯罗替他端来了药,打算喂他吃下,玄奘摆了摆手,轻声道谢。
“巫医,你得了风寒,”般若羯罗道,“外面风大雪急,本不该骑快马的,何况法师出门的时候又没加衣服。”
“不关快马的事。”玄奘闭着眼睛,轻轻道。
般若羯罗也知道不关快马的事,他轻叹一声,在榻前坐下了来。
阿赫伊也来了,送来一些药材补品和金银布帛做供养,并向玄奘赔罪,解释自己处死科塔尔的不得已之处。
玄奘静静地听他解释,一句话也不插。
“法师初来乍到,不知道这个科塔尔是什么样的人,很多人,他接近法师,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进入纳缚伽蓝,好取得伽蓝内的佛宝。”
“听起来好像有道理,”玄奘终于开口了,低低地道,“但是你们有证据吗?”
“这件事情没有证据,但他以前所犯的案子都是有证据的。”
“那还是依据他以前的罪过判决的,玄奘无话可,但请居士不要对他后来的善念妄加猜测。”
阿赫伊的心中有些不安,若依照以前的罪过来判决,虽然也没什么,但毕竟那天他带走科塔尔的时候不是这么的,总是感觉有些理亏。
“法师……”他叫出了这一声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。
玄奘疲惫地闭上了眼睛:“多谢居士前来探视,这些供养玄奘用不着,还请居士带回去吧。”
“弟子,这也是一片供佛之意……”阿赫伊呐呐地道。
“那就转送给纳缚伽蓝,也是功德一件。”玄奘轻轻道。
阿赫伊看着玄奘波澜不惊的面容,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,只得道:“法师不要生气,有些事,弟子真的是迫不得已……”
“玄奘没有生气,”年轻的大唐法师淡然一笑,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,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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